第四章 人生，或许就是由巧合所组成的
不知道是不是母亲告诉了他自己的咖啡喜好，天海叔叔特意给自己点了口味较为苦涩的意式浓缩，喝起来很对胃口。
理解母亲为什么要和眼前的人结婚了。
“第一印象蛮好的，也是个严肃中但可以亲近的人。”
榊原美和说到这里，对咖啡杯中自己的倒影，笑了笑。
“是老妈你一直想重组家庭的想法？”榊原乐倒是知道这件事，毕竟单身的母亲一个人坚持到打工现在，孤独感由来已久。
……
“阿铃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继父有点不同寻常？”榊原乐目送天海茂典的背影消失。
由于榊原乐刚才被老妈挡住了半边脸，所以她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将他认出来。
还真是这样。
“妈……你说这些做什么？”榊原铃小心翼翼问。
榊原乐则一边喝着天海茂典提前给他点的咖啡，一边打量四周。
而她一个单身母亲，的确也做到了。
那边的房子完全不便宜，好一点的地段完全就是富人区……榊原乐心里浮出了想法。
“天海七明月。”天海七明月也像姐姐那样向面前的几人点头弯腰，动作乖巧端正。
榊原铃和榊原乐都以沉默来表示肯定。
榊原铃表情复杂：“可就算是这样……妈，你在结婚之前，至少也要和我们商量一下吧。”
天海大叔也算是有心了。
在这地方一杯应该有个3000円左右吧？
天海茂典向着兄妹俩道一声歉，起身离开座位，走到一旁看了眼手机，随后，又回身向着站在原地兄妹俩微笑说道：“她们来了，我出去接一下，你们先坐会儿吧。”
少女陷入了沉思。
即便早就知道了老妈在和一个成年男性在接触。
榊原乐瞥了一眼旁边榊原铃的咖啡杯子，上方有标签。
榊原铃看了看天海茂典，又看了看一旁期待着自己回复的母亲。
还同意结婚？
短信的提示不合时宜地响起。
榊原太太看着儿女不理解的模样，也理解他们心中所想。
但为什么会，突然就再婚了？
……
与此同时，两位少女也停在了众人的面前。
“我？我没什么意见，老妈你开心就好。”
但为啥能看上自家老妈？
“可来到东京没过多久之后，那混账跑了。他带走的不仅仅是这个家庭的支柱，还带来了一大笔他玩柏青哥留下来的负债……缺钱又欠钱，还是单亲家庭，大多数时间你们连肉都吃不起……我，就一直没能给过你们一个完整的家……每天看到你们吃几块豆腐当晚餐，每天被那些追债的人每天打扰得睡不着觉，每天看着阿乐还要出去捡瓶子帮忙维持生计，我连个零花钱都给不出来来……我作为母亲真的是一点儿都看不下去。”
……
“好像是有点儿……但人家可是律师，这很正常。”
“比起律师，我觉得他还显得更稳重一点儿。”
“都结婚了，也只能同意了……”榊原铃嘟囔道。
“这个确实是我们做得唐突了，很抱歉。”榊原太太温声说道，低垂的眼睛注视着咖啡杯子里的倒影，“但有时候，一些情绪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也的确是一冲动，茂典突然对我说了一句我们结婚吧……我当时脑袋就一片空白，几乎想也不想就答应了，然后去办理了结婚手续。很抱歉……这十年来你们跟着我真的委屈你们了，就当是我的任性，先斩后奏吧。”
榊原美和酝酿了许久，双手捧着咖啡杯的热壁，注视着水中的倒影说道：
“……”
港区？
天海茂典，天海九琉璃，那剩下一个应该就是天海七明月了。
也并非不理解老妈这样被人嫌弃十几年的单亲母亲当有一个男人对她直接说出“我们结婚吧”，那被相信，被信任，被感动时所产生的冲动心理。
十几年的单亲家庭生活，突然就说再婚了，难以接受才是正常的情况。
“我已经和你们的母亲，榊原女士，结婚了。”
亲生父亲，十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那时候柔弱的母亲咬着牙，硬着气将俩兄妹抚养长大，甚至从一个小小的服务员，做到了星级餐厅的经理……
天海茂典显然已经提前意识了他们应有的表情，所以很耐心地等待着。
“不是什么，因为官司而必须要这么做的契约婚姻？”
一方面是想重组家庭。
空气安静了十几秒。
果然，世界就是这么具有奇妙的巧合性。
骤然冷寂的空气中，榊原铃率先尝试询问：“真的……？”
老妈想要再婚，这确实是件很久以来就存在的事实。
“天海九琉璃。”天海九琉璃小脸精致又优雅，动作相当具有少女矜持的礼仪感，让人不禁联想到那垂落在河面上的樱花树枝丫。
“七明月，这是我儿子，榊原乐……年龄要比你们大个一岁多，我之前应该和你说过他。”
就是不知道他对母亲怎么样。
他离开了咖啡厅。
老妈这番话说得平静，听起来却也相当辛酸，榊原铃语无伦次，最后张了张嘴，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闭口缄默不言。
“……我和你们母亲是自由恋爱，不要多想。”天海茂典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和蔼一些，好让自己在兄妹的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看气质和穿着啊，一眼看过去你不觉得他就是那种社会精英？”
“知道了。”榊原铃以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身旁的老哥。
“是……”榊原太太点头，“也是我对不住你们。因为工作太忙，一直都对你们疏于照顾，也让你们成长的路上，缺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了。”
她开始回忆种种。
“哪有。”
榊原乐看向了老妈，：“妈……你，怎么突然就再婚了？”
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就多了两个双胞胎妹妹？！
“……”
等一下，这不就是之前自己遇到那两个双胞胎？
关键是，母亲确实喜欢他。
这种获得依靠的感觉，她不是不能理解。
榊原乐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过，如果她们是天海大叔的女儿……
老妈的话，让气氛沉重了。
“那就安心啦，我们老妈除了脸以外，什么都没有。那个律师能骗我们什么？他房子都买了。”
“开场白啊。”
什么东西从来都是先考虑他们，想要把他们兄妹从那个破旧潮湿的老房子里搬出去。
榊原太太微笑说：“你同意了？”
而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男人，他是个律师，成熟的男性，富有知识和文化，性格看起来也不错。
天海姐妹都在听着。
比起老妈再婚的事实，现在他更在意天海茂典这个继父。
不过，等到榊原太太一开口介绍，天海七明月立即就发现了他。
“知道是知道，但谁知道你会直接再婚了啊……”
“好了，不开玩笑了。这件事你们心里也是大概知道的吧……我想再婚的事情。”
因为这个继父气质……太好了。
他们并非没有考虑过这一点，但在这件事上，他们的确做得不对。
“啊，是姐姐的男朋友。”
“以后啊，你们可以试着好好相处。阿乐你也是，以后就是小九和小七的兄长了，要记得——”
接下来就是老妈向两姐妹介绍榊原兄妹的时间。
榊原太太的介绍终止了，几乎是下一瞬间的同一时刻，一张咖啡桌旁所有人的视线，全都朝榊原乐蓦然愕然的脸上看去。
时间过了很久，榊原铃在沉默中点了点头。
榊原美和又笑着说道：“对了，茂典有两个女儿，都比阿乐要小一些，比阿铃你要大一些，她们因为堵车的缘故，要等一会才过来，希望接下来的日子，你们能够好好相处。”
“阿铃，来，快坐过来。”榊原太太拉着女儿坐到了自己的身边，用母亲的身份对她说着一些话。
后爸……后爸，突然之间多了个后爸，虽说的确是个帅大叔，但这件事从根本上，就让她难以接受。
……
“那阿乐，阿铃，以后我们和天海叔叔就是一家人了。新房子，也已经买好了，就在港区那边。钱，我是想出的，但你们天海叔叔硬要自己买下来，我也就答应了。”
上半身是白色衬衫，领口有只红色蝴蝶结，两位少女的双腿线条均线细长，微微曳摇的裙摆刚刚随两人的步伐停下，期间似乎还在洋溢着刚才走路时的缤纷香气。
而且单从第一眼的印象来看，她对这位叔叔的观感确实不错。
另一方面，确实是老妈找到了可以真心对自己的人。
毕竟单亲母亲还带了两个孩子，生活太过艰辛了。
天海茂典的身后跟着两个身高高挑的女孩子。
听完这些，榊原乐突然有些理解母亲。
榊原美和继续说道：
原来姓天海还真不是巧合。
作为儿女，榊原铃知道母亲在这十几年来有多么的不容易。
那纯粹是放狗屁！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咖啡店的门口天海茂典迎面走来。
“大家能讨论一天的事情，能为一天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抱怨，能为家里的菜被别人铲了而打抱不平……
“阿乐，还有阿铃，我记得我前段时间和你们谈论过……应该说是很早之前就和你们谈论过，我们的家并不完整……”
姐姐端庄贤惠。
“九琉璃，七明月，自我介绍一下吧，大家以后就都是一家人了。”天海茂典伸出手说道。
比起老哥的淡然，榊原铃看见对面两位静静伫立的美少女，脸上略微有些诧异：
“抱歉，稍等一下。”
榊原乐看了过去。
“没什么委屈的，妈你一个人照顾我和老哥到现在，我觉得你应该……可……”
母亲就像是一艘飘荡在大海上的游艇，在颠沛流离了十几年后，终遇到了愿意拉上自己重新上船的远洋游轮。
“你们那混蛋老爹虽然混账，但一开始在老家的时候，大家都还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一家人，还是围到一堆吃晚饭的一家人。
榊原太太微笑起来：“之前不是有跟你们说过我和一个叔叔在交往，你们知和_图_书道，也见过啊。”
“阿乐呢？”
榊原铃小声地咕哝道，有些抱怨的意思。
站在两个女儿身旁的天海茂典回复：“是的，九琉璃是姐姐，比七明月大了五分钟。”
一看就是文化人，还不缺钱。
一个单亲母亲独自在那个年代把两个孩子拉扯大，受尽了社会的蹂躏与苦头，混到如今不愁吃穿的地步那得有多艰难？
榊原太太开心地站起身来，抚着手掌说道：
大致是些开导她的话题。
两姐妹虽然外貌完全相同，但仅凭这一两个动作和表情细节，就能看出来她们的性格完全不同。
榊原乐的心情在沉重之中，平复了不少。
榊原乐陷入了思考。
是她喜欢的款式。
“自然。”
妹妹正经乖巧。
……
“也是。”
天蓝色渐变短裙，雪颈外露，亚麻色的长发披肩。
“双胞胎……？”
现如今靠着老妈，生活条件好了，自己幸福了，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母亲想要属于自己的幸福？
这个笑在榊原乐看来，异常的辛酸苦涩。
期间的辛酸，榊原铃觉得已经无法用言语去描述了。
至于老妈说的什么对不起自己和阿铃。
“老哥你不喜欢他？”
“我一直都想给你们一个完整的家，可是因为种种缘由，一直都没能有机会。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也都嫌弃我还带着你们两个……只有茂典没有……你们，明白我的想法了吧？以阿铃能进入明德义塾，也是茂典叔叔动关系帮了忙。”
榊原乐顺着老妈的话，向早有见面两姐妹点了点头：“你们好。”
听着榊原太太解说，天海七明月略略倾斜脑袋，在发现了这张不久前就见过的脸后，少女下意识地就与脑海里的一个印象联系到一起，条件反射般地脱口而出：
“你们知道的，我那时候我没什么工作，没什么人看得起我，想要找个人作为依靠，也因为我带着你们两个，对方嫌弃得不行。每个人都说带了两个累赘，还指望我帮你养两个人？”
蓝山。